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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旧事如汤甜至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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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华池就在半山腰处,只要能顺利去了那儿,自己的伤说不定还有转机……

顾采真抬头看了一眼云烟缭绕的摘星峰,夜色中的半山腰只能模糊地看到一点方位,她回想了一下之前有意收集的路线,再低头沉默着一手按在胸前,压着自己因为呼吸急促而起伏不停的胸脯,感受到快得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跳,她长吸一口气,勉强收敛了周身的气息,把整个人的身影都朝山脚怪石丛立的暗处藏了藏。

夜已深,周围凉风习习,连带着树影重重,叶声飒飒,这本该是个清爽宜人好眠无梦的夜晚,她现在却如同被架在火上烤着,浑身熬出一层又一层的汗,衣服黏贴在肌肤上的感觉让人更加不适,恨不得立刻沐浴更衣才能一解烦闷。

疼痛不间断地从背后传来,也许是汗液流进了伤口中渍入了血肉,也许只是单纯的血气上涌导致那一直无法完全愈和的伤口又崩裂开来,总之,犹如钝刀子割肉,疼得不干不脆,让人备受煎熬。但这点疼,她早就习惯了。而让她更加难以忍受的,是热,是燥,也是逼着她大晚上冒险出门来这青华池的真正原因——那些挥之不去的欲念幻象。

顾采真有些烦躁地轻轻扯了扯领口,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胸腹直冲向上,真的太热了!她口干舌燥地背靠在这角落边的山石上,身形僵硬地站立着。夜深露重,石头上沾染了微凉的露水和一点冷霜,都被她的体温化开后,又打湿了她衣服后背的布料。一点点凉意沁入,但很快就被蒸发得一干二净,就连冷硬的石面也很快被她高于常人的体温染得暖了……

顾采真站在月光与星辉都无法企及的一片黑暗阴影中,仿佛站在一团从地狱裂缝中窜上来的火焰里。那火舌舔舐着她的脚底,爬上她的小腿,焦灼的热意汇聚向她下身的巨物,那里早就昂扬挺立。

她垂着头,仿佛靠在石块上睡着了一般。她默念着清心咒,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哪怕这段时间的经验告诉她,这咒对她现在的状态收效甚微,但这是师傅季芹藻教给她的咒语,只要不停念着,就仿佛耐心教她咒语的人就在身边,会给她力量,她的心里就有一种浅浅的安定感,指引着她不至于立刻迷失了神智。

她已经成功地逃离了天香阁,拜入归元城师傅门下,她的人生已经掌控在她自己的手里,她不甘心就此沉沦和放弃。

想到师傅,她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浮现今日模糊又清晰的幻象,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得几乎要裂开的嘴唇,而后眼神一冷,狠狠地向后用力撞到山石上,后脑处、与后背受的那一掌伤口,都被撞出剧烈的疼痛,她却只在意自己又争取多了一份清明,并成功地将那景象驱逐出自己的脑海。

刚刚出门前,她特地除了上衣在镜子前又看了一眼后背,那伤处果然已经从平日的深红变成了诡异的紫红。若是放任不管,等它崩裂流血,紫红重新透出鲜红来,欲望的幻觉便会将她整个人都困住,哪怕她一直坚持着,可它总有一天把她逼得走出疯魔的一步。这一夜注定难熬,她却不想束手待毙了,毕竟对摘星峰地形和青华池的位置,她能打探的都打探到了。她不想再等了,今晚她要想办法……搏一搏。

还好,虽然归元城一向有宵禁,但她所在的自牧峰离摘星峰不远,自然离这只在摘星峰半山腰的青华池更加不远。她之前要避人耳目地找寻一些灵宝灵草,半夜出门也是有的,是以很熟悉夜巡弟子的路线,轻松避过,就顺利到了摘星峰下。

师叔池润是因为卜算而名震天下,但他既然当得上九天仙尊之一的玉衡泽世,被世人敬仰尊称为玉衡君,修为也不在话下,毕竟卦算一事,若空有天赋而无灵力支撑为继,也是不能的。而他住的摘星峰,有一处绝佳的具有奇效的灵池——青华池,也是她今夜此行的根本目的地。

如今,她本身的灵力修为不够治愈迷魂掌,只能寻求外援。她不能求人,只能求助这一方灵池。

只不过,这青华池并非对外开放,且因为灵力浓郁,低阶弟子其实并不适合浸泡,就和体弱之人虚不受补一个道理。所以,顾采真断没有理由提出自己一个人单独浸泡。就算今夜她能够顺利潜入,也是兵行险招,要千般小心万般谨慎才行。

顾采真站得笔直,以一种近乎强硬到苛刻自己的姿态并拢双腿。她的裙衫样式从来简单,但女式衣物的裙摆,裁剪自然垂荡,能够将她胯下咆哮着张牙舞爪的性器掩盖得了无痕迹。但外表看不出来什么,却不代表她真的毫无感觉——事实上,那越来越压抑不住的欲念与灼烧,几乎让她寸步难行。

虽然已经过去了小半年,那次下山历练所受的旧伤仍在后背,时不时冒出来折磨她一下。偏偏那伤势古怪诡异极了,会让她出现不能与外人细说的种种幻觉,全是男女交欢的幻想,就连她的身体也跟着有了反应。其实,因为出身天香阁,自小受到过特别的训练,“见识”得也特别多,所以她虽然年纪轻轻,反而已经将欲望看得很透很淡,一向也没什么少女怀春的心思,若不是中了这诡异的迷魂掌,她绝不会有这样狼狈羞耻的时候。

身体的秘密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在某种意义上,顾采真确实有些讳疾忌医,毕竟她希望能够长久而平静地生活下去,哪怕独来独往,她也希望这是一种自主选择的结果,而不是在别人指指点点的目光里不得已而为之。虽然迷魂掌若是治不好,是致命的;可她从小就被阿娘耳提面命,哪怕还活着一口气,她的秘密就决不能暴露,否则也是要命的。

综上各种考虑,她才掩饰和拖延到现在。直到最近,她也还在坚持不懈地查阅典籍和搜寻线索,才终于确定了,原来当初那个邪修打在她背上的那一掌大有玄机——那是合欢宗的迷魂掌。

只是她拖得太久,之前又全靠自身并不算多高超的灵力和修为去硬压硬抗,也会尽量自己找一些灵药灵草来吃,但凡有点效果就坚持服用,直到吃下去再也不起效,又或者她再也无法找到或承担这项花销为止。

在不清楚原因的情况下,为了不让问题立刻爆发,她的应对办法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可现在找对了症,却也已经迟了。伤势被拖延,又被各种药效迭加覆盖混合,现在的情况更加复杂。迷魂掌虽然不算罕见却一向难救,因为流派实在太多,且太过讲究加害者与受伤者之间的单一针对,那邪修早就毙命,她也就没有办法从源头了解,她所受的这一掌到底构成如何。

她没办法向任何人求助,只能自己咬牙坚持着。但有些事情,不是只要她隐忍就能解决的。最近,因为饱受折磨,又常常耗费灵力于压制迷魂掌上,她的日常修习也逐渐显出吃力。今日白天,难得一次师傅让师兄给她喂招,陪她练一练,她却因为状态不佳,表现得相当差强人意。

师傅倒不曾怪罪于她,反而关切地问:“采真,你是不是哪里不适?”身着银白玉袍的男子脸上,是一贯的温和耐心,他忽然微微皱眉,朝她走来几步,“你受伤了?”但见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他便顿住了自己的脚步,只是继续问了一回,“采真,你哪里受伤了吗?”

“师傅,我都是点到为止的。”她还未曾回答,旁边收了招式的俊美少年一凝眉已经抢先出了口。红衣烈烈,衬出他脾气的直率冲动,但他眉宇间的朗朗之气如同骄阳般明亮似火,叫人对他一点也反感不起来。

季芹藻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你,我在问你师妹。”

花正骁还是一脸不高兴,但视线也跟着落到了一旁的少女身上,“顾采真,你别不吱声啊。”

被连名带姓叫到的少女,耳中虽然清醒地听到他们的对话,眼前的景象却好像看戏时眼瞅着戏台上一瞬在天一瞬在地的场景变换,时而是她熟悉的师傅与师兄站在她面前,时而又是她小时候刚刚懵懂就被有心引导,所看的那些春宫图和……男男女女交欢的情形。

这几天,随着幻觉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她心知是伤情在陡然恶化,却也束手无策,但此刻是在师傅与师兄面前,岂容她失仪造次?!她不着痕迹地唇齿一合,咬了下自己的舌尖,虽然浑身的热意没有消退,连脸颊上都还带着滚烫,到底眼前是完全清醒了。

“我无事,师兄未曾伤我。”她垂眸语气平静,依旧是一贯平和恭敬的模样,“师傅教诲的是,我不该身体不适还勉强自己。”

季芹藻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只温声叮嘱她,修道之事本就不急于一朝一夕,不可妄顾身体安康,语毕还让花正骁送她回住所休息。

不想给向来与她走得不近的少年添麻烦,顾采真正要推辞,没想到花正骁居然没有一点不耐烦,打量着她问道:“你是现在就走,还是坐下休息一炷香的时间再走?”语气确确实实是在与她商量。

顾采真着实有些受宠若惊,只好把拒绝的话吞回腹中,免得这位的公子脾气上来,多生是非:“这就走……”

“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大概是她走得有些慢,走在前面几步的少年站定回头,双臂环胸,很直接地问。这人的脾气里大概天生少了“迂回”二字,但是因为眼光足够坦荡赤忱,便是言辞少有修饰,依旧不会令人反感——当然,那张俊美明朗的脸,也陡然拔高了别人对他的容忍度。

顾采真没想到他居然开口“关心”自己,一瞬间倒被问得怔了怔,还没来得及想个什么说法糊弄过去,却见少年忽然脸上疑似闪过一点红晕,朝她摆手催促:“行了,快走。”

忍受迷魂掌的折磨已经让顾采真频频分神,她只以为是少年身着红衣的缘故,所以自己看花了眼,倒也不多言。她比花正骁更希望快点回去,闻言立刻加快了脚步。

“你慢点。”这次花正骁却放慢了脚步,配合着她的步幅,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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